看着眼前刚刚还很倔强的莫然跪在自己身前,余海感觉心中一阵舒畅,任何不羁的学生,在自己这个教导主任面前还不是得服服帖帖?

    再次感觉到自己教导主任威严的余海,好像全然忘记这是在办公室里,掏出一支烟点上,惬意的吐出一口烟圈,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莫母,做足姿态后冷哼一声道:“道歉?要是对不起有用,还要制度和法律干什么?况且这小子没对不起我,受害者现在还在医院呢。按理说学校是讲究情面的地方,但是这小子太顽劣,我们学校不能收,有时间还是找其他的野鸡学校吧,我们七中是不会收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话后再也没有看莫然母子一眼,满满的抽了一口烟,心想在七中这个地盘上,眼前这对没有背景的母子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。

    旁边的尹寿适时恭维了余海几句:“余主任说的极是,学校是个什么地方,七中又有多少好苗子,千万不能因为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。也就是余主任宅心仁厚,搁其他老师早就将莫然送到派出所了。”

    余海被尹寿这个马屁拍的愉悦无比,心想上个礼拜这尹寿给自己送了不少礼,高二年级组组长位置还没定下,这尹寿办事说话都合自己的胃口,是时候给他点好处了,也算培养了自己的班底。

    余海又斜眼看了旁边脸红脖子粗的林峰,心想这老家伙要不是仗着年纪大,资历多,自己早把他弄走了。都五十岁的人了,换其他人熬也熬到了年级主任的位置,现在还只是个班主任,还不是因为平时太顽固,不懂变通?

    看着眼前两人恶心的作态,莫然慢慢站起身子,阻止了还要求情的母亲,慢慢说道:“妈,从小到大,我是什么样子,你不知道么?你觉得我会去做坏事,会去主动打架么?咱先说那二十万的事,您把手机给我,我打个电话,会有人来当面对峙的,另外,咱不需要求人,就算求,也不用求这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。“

    且不提正在得意的余海和尹寿差点没被莫然的话呛住。莫母仔细想想也是,儿子说是被人送的钱,应该没问题,要是真是儿子做坏事得来的这么多钱,敢交给自己么?还有这些老师口口声声说儿子打人了,别人总不能是站着让儿子打而不还手吧,况且现在也没见到受害者,到底是个什么情况,到现在自己也没问清楚。

    只是因为关心则乱,冷静下来的莫母慢慢想通了一些事,看着莫然的眼神有些自责,可能是自己错怪了儿子。想通了的莫母将手机交给儿子,事情总需要解决的,说不定儿子有什么办法呢。

    接过电话的莫然走出办公室给徐蓉打了一个电话,简单的说明了情况,回来将手机还给母亲,笑了笑说道:“妈,别担心了,待会有人过来,钱的事情先解释清楚,至于打人的事情,我相信是没人能冤枉我的。“

    听着儿子的话,莫母也慢慢放下心来,只要儿子没做坏事,就算最终被学校开除,也总归能再找到其他学校就读。

    只不过听到莫然话的尹寿嗤的笑出声:“还别人给的二十万,别人凭什么给你二十万,我看你就是找哪个不三不四的人来冒充,说不定就是你干坏事的同伙。“

    “够了,别人为什么给莫然钱,莫然凭什么告诉你,还有,作为一个老师,你为什么总要把学生想的那么坏?莫然,还有莫然妈妈,咱出去走走,放心,有我在,只要莫然没有做坏事,没有打人,我一定尽全力保护好他。“

    还没等莫然发火,倒是林峰忍不住,痛斥了尹寿一顿。说完话的林峰也没管余海和尹寿,拉着莫母两人出了办公室。

    耿直的林峰不怎么会说话,不想让莫然母子两在办公室再受着冷嘲热讽,便把两人带了出去,三人走在路上,让莫然冰冷的心得到一丝温暖,教师队伍里还是有纯粹的老师,偶尔出现的渣滓也注定不会走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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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三人走走转转,阴雾的心情也得到缓解。只不过才二十分钟左右时间,余海那张可恶的肥脸出现在莫然三人的眼中,不仅是余海,包括尹寿,还有七中的正副校长三人,以及一些平时比较活跃的老师,聚拢在一起浩浩荡荡的向校门口走去。

    经验比较丰富的林峰一眼就看出这是有哪个领导来视察了。不过不热衷权势的林峰并没有选择加入这浩荡的队伍,而是依旧陪伴在莫然母子身边。

    “难道是程龙他爸?“林峰皱着眉头,这样可不好办了,程龙的背景,作为班主任的林峰是很清楚的。但是对于这种纨绔子弟,林峰身为一个教育者,本能的有些反感。

    程龙和莫然之间的矛盾,林峰通过班里同学了解的很清楚,错不在莫然,而是程龙咄咄逼人。但仅仅一个教导主任的干涉已经让林峰很难抵挡,若是现在程局长亲在过问,恐怕自己再也护不住莫然了。

    想到这些,林峰有些愧疚。学校应该是个干净的地方,但有时候正义却输给权势,让为人正直的林峰难以接受。

    “或许这一届学生带完,我也可以申请提前退休了吧。“林峰内心想到。一直以来兢兢业业的林峰,在三尺讲台上贡献了二十多年,落下一身毛病,提前退休也能说的过去的。

    果然,没过多久,几个领导来到学校门口,程龙的父亲程有为赫然在列。

    “哎,还是逃不掉啊。“林峰一时面如死灰,自己教学这么多年,从未愧对过一个学生,可是现在,难受啊。

    复杂的看了一眼莫然,林峰开口说道:“莫然,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,我们无法不面对了,程龙他爸是教育局局长,你看那些领导,他爸就在里面,看来这件事无法善了了。“

    “而且,原本我想的是,即使你在七中待不下去,凭我这么多年的教育经历,我也能给你找一个其他不错的学校。可是,如果程局长插手了这件事,那么,这个城市恐怕再也没有学校敢收你了。“

    说完话的林峰没有敢看莫然母子,他害怕看到绝望的两人会刺痛自己,也觉得作为班主任无法护全自己的学生,愧对两人,更愧对将孩子交给自己的莫母。

    事实上,现在莫母的感觉的确很绝望,绝望到情绪已经无法控制,哭出声来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,为什么啊,我老莫家从未做过坏事,一直本分善良,为什么总是要受欺负,为什么啊!“

    似乎要发泄心中积攒的怨气,莫母声嘶力竭,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,他们付出的太多。可是这世界在淳朴的莫母看来太不公平,以至于建立了四十年的世界观就要倒塌,好人真的有好报么?

    听闻莫母的话,林峰愧疚的低下头,张了张口,却找不到安慰的话语,这真的是绝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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